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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失去了兵權的皇帝,就像是西方失去了聖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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勳戚們的名單,是以駙馬都尉焦敬、英國公府為主,準了勳戚們的名單,朱祁鈺很大程度上,會獲得他們的支援。

勳戚是勳貴和皇親國戚,將軍權交給他們,就是交給了自己的親戚,兵權其實是通過勳戚掌握在皇帝的手中。

但是無論是勳戚還是朱祁鈺卻知道,於謙的那份名單,纔是解決問題的正途。

因為備操軍和備倭軍都是群新兵蛋子,勳戚們提供的名單也是群新兵蛋子,有帶兵打仗經驗的勳戚,都被朱祁鎮葬送在了土木堡驚變之中。

兵熊熊一個,將熊熊一窩,一將無能,禍及三軍。

一旦批準了勳戚的名單,現在已經在訓練備操軍和備倭軍的京營軍士們,反而會成為軍隊的不穩定因素。

這京營的兩萬軍士,還會認真訓練備倭軍和備操軍嗎?

這京營兩萬軍士衝鋒陷陣,他們真的是要賣命的,最後功勞,卻歸了勳戚,他們甘心嗎?

自然是不甘心的。

於謙在奏疏中說的很明白,如果批了勳戚的名單,他就致仕,京師守衛戰,誰願意打誰打,他打不了,這封奏疏上還有京師總兵官石亨的大名。

根本冇法打,失去組織度的軍隊是個什麼樣子?

就是眼下山外九州的模樣,軍隊會被瓦剌人消滅,皇帝被俘。

一旦批準了於謙的這份奏疏,大明皇帝將失去他忠實的軍隊,很有可能成為臣子們的牽線木偶。

繞來繞去,其實又繞回了最開始的問題。

是否南遷。

如果南遷,就可以批覆勳戚的名單,帶著人一路南下,軍隊再慢慢整理。

如果不南遷,就隻能批覆於謙的名單,立足於北京,擊退瓦剌,重振旗鼓。

朱祁鈺看著麵前的兩封名單,猶豫了很久,最終在於謙的名單上硃批,確定了於謙的決定。

此時南遷,大明將會變成南宋的翻版,他這個皇帝也不用乾了,跑到南京的那一刻,就是他這個庶皇帝,下罪己詔,狼狽下台的那一天。

他揣著奏疏,靠在床沿上,昏昏沉沉的睡去,而汪美麟來到了書房,看著朱祁鈺略顯憔悴的樣子,將床幔慢慢放下,重重的歎息了一聲,才慢慢離去。

次日的清晨,又是早朝,但是郕王府上上下下,極為熱鬨,無數人來回奔波,吆五喝六的收拾著府內的物品。

按照禮部的計劃,今天下了早朝之後,就是郕王府移宮進入皇宮的日子。

汪美麟已經被冊封為皇後,杭賢被冊封為了杭賢妃。

而宮裡的皇嫂錢皇後則被尊為太上皇後,移居在鴻慶宮,而孫太後依舊是皇太後。

朱祁鈺醒來之後,看到了興高采烈的眾人們,把興安叫了過來,示意郕王府不搬家,讓收拾起來的包裹和箱子全部打開,物歸原位。

興安不明所以的問道:“陛下,這是為何?”

“朕覺得那高牆之內,很是無趣,不稀罕住在裡麵。這郕王府就不錯。”朱祁鈺十分確定的說道:“朕說了不搬,就是不搬,撤了吧,牽馬上朝。”

為什麼不搬?

搬去皇宮就進了孫太後和皇嫂錢氏的主場,到了那裡,到了皇宮他保不住自己的妻兒,這就是他不搬的理由。

那個一歲多的兒子朱見濟,在被立為太子冇幾天,人就冇了,這個要慌,問題很大。

那個宮城高立的皇宮,比郕王府還要危險。

“臣領旨。”興安頗為無奈,但還是俯首稱是。

朱祁鈺的這個決定,也不是無的放矢,李隆基就不喜歡住在太極宮和大明宮內,而是喜歡住在自己的興慶宮。

興慶宮是李隆基做藩王時候的府邸翻蓋而成。

這樣做的目的,自然也是為了自身的安全,皇位不穩的時候,還是不要莫名其妙進入彆人經營了幾十年的主場。

皇位穩定了,住在哪裡不一樣呢?

他騎著快馬趕至奉天殿,宣召群臣覲見,未等群臣們開口,朱祁鈺就拿出了奏疏說道:“於尚書忠心體國,兵部擬定名單,朕批準了。”

駙馬都尉焦敬、中軍都督府右都督張輗、前軍都督府右都督張軏為首的勳戚麵色大變,他們剛要出列,朱祁鈺卻伸出手來,攔住了這三人。

於謙聽到皇帝批準了名單,才重重的鬆了口氣,出列說道:“臣定當殉國忘身,捨生取義,寧正而斃,不苟而全。”

石亨讀書不多,整不出那麼多新詞來,俯首說道:“末將,也一樣。”

朱祁鈺示意二人歸班,才平靜的開口說道:“朕前些日子去了軍營,看來看去,總體來說隻四個字,根基尚淺。”

“此時兵務,非患兵寡,而患不精,非患兵弱,而患無術。軍製冗雜,紀律廢弛,無論如何激勵,亦不能當節製之師。”

“不知於尚書以為如何?”

他忽然談起前幾日視察軍營,自然不是無的放矢,他作為皇帝,更不打算放棄兵權的控製。

於謙聽到朱祁鈺如此說,滿是欣慰的看著龍椅上的年輕天子,這個總結十分到位。

他出列俯首說道:“陛下所言甚是,兵眾不精,臣隻好加緊訓練,兵強而無術,臣纔會讓京營軍士充當把總、領隊、管隊,以圖井井有序。”

“臣等誠憂國家,非為私計。”

朱祁鈺當然知道於謙並非為了他自己的一家之私,嶽飛作為南宋開國將帥,雄霸一方,抄家超出了272兩銀子來。

於謙就更少了,景泰八年,朱祁鎮火急火燎的抄於謙的家,除了禦賜之物,再無分毫。

二人並稱西湖雙忠,都是極為純粹之人。

朱祁鈺不能理解這種純粹的人存在,他是個大俗人,但是不妨礙諸葛亮、嶽飛、於謙這樣的人,真實存在。

於謙可不是什麼文官代表。

他要是文官代表,就不會被禦史、六部連章彈劾了,他算哪門子文官代表,那個微眯著眼,很少說話的吏部尚書王直纔算是文官代表。

文官代表是解決不了瓦剌南下的燃眉之急的,所以王直讓權給了於謙。

於謙這麼做,的確解了燃眉之急,但是這也埋下了文官徹底把持兵權的隱患。

冇有兵權的皇帝,就像是歐羅巴諸國,失去了耶路撒冷和君士坦丁堡,如同一個男人的蛋被攥住了一樣,無論如何他是不能接受的。

朱祁鈺繼續說道:“為今之計,應力懲前非,汰冗兵雜員,節靡費,退庸將,肅軍政。”

於謙眉頭緊皺,這不是車軲轆子話車軲轆的說嗎?

軍政二字,這幾樣不是樣樣都要做嗎?

於謙不明所以的說道:“陛下所言極是。”

朱祁鈺繼續說道:“朕以為,必須使把總及以下統將,習解器械之用法、戰陣之指揮、敵人之伎倆,冀漸能自保也。”

“朕欲設武備學堂一座,精選生徒,習武備者為師,嚴加督課,明定升階。庶弁將得力,而軍政可望起色。”

“不知於尚書以為如何?”

弁是一種低級武官帶的一種小帽子,庶弁將就是低級軍官,低級軍官得力,軍政纔會上下行文無阻,軍政自然煥然一新。

朱祁鈺說的很明白,他要辦軍校!這次是無奈,但是軍校的建立,可以確保於謙之後,軍權依舊在皇帝的手中。

“此武備學堂,朕以為就叫京師講武堂好了。”朱祁鈺看著於謙十分確切的說道,等待著於謙的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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